鹿港𥴊郊慶豐陳家的第三代大房長孫陳頭,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。1928-29年間,曾任職中部最大報社《台灣新聞》,擔任彰化支局長。台灣新聞社當時由日籍實業家松岡富雄擔任取締役 (社長)、坂本素魯哉擔任監事。與台北的《臺灣日日新報》、台南的《臺南新報》,並稱為日治時期臺灣三大報[1]。
松岡富雄社長是帝國製糖株式會社創始人之一。早年曾在鹿港從事蔗苗培育工作,將台灣的蔗糖種植擴及至濁水溪北岸。亦曾投入菲律賓麻、椰子等經濟作物栽種,是總督府南進政策的先驅者[2]。在台的創業版圖則以台中為基地,擴及新竹、桃園等地,曾在中部創建了客貨兩用的小鐵路。而坂本素魯哉為法律專業者、彰化銀行專務取締役 (社長),台中實業協會會長,創立臺中幼稚園,長期擔任園長。兩人在當時皆被視為「中部臺灣功勞者」,1920年起分別擔任臺中州協議會員、眾議院議員;1921年,兩人皆受邀擔任第一屆臺灣總督府評議員。
早在1907年,松岡富雄便率先在台灣引進馬尼拉製糖法,改進製糖的產量。早年他為了將蔗糖事業向濁水溪以北推進,曾向霧峰林家、台中吳家等大量租用土地。此事緩解了製糖株式會社與中部地主之間的緊張關係[3],開啟兩人長年的投資合作,卻也間接讓林獻堂遭受左翼青年的質疑,種下了文協左右分裂的遠因。
大正元年(1912),帝國製糖株式會社遭受風災後,正逢菲律賓因美國因修改關稅法而於釋出大量土地,松岡便於隔年(1913),申請收購比律賓糖業會社,而後,連接創立了松岡興業株式會社、比律賓拓殖株式會社、武奈灣拓殖會社等事業,吸引了辜顯榮、林獻堂在內的多位日台仕紳投資,於1920年前後,達到了事業全盛時期[4]。
松岡富雄於大正六年(1917)開始擔任台灣新聞社取締役職務 (社長),在這之前,報社在人事與財務上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。根據學者蔡秀美研究,松岡因報社的財務壓力,引進坂本等資本家的資金,將報社資本額,由2萬圓增資為10萬圓,進一步讓報社受到資本家的控制[5]。同時,松岡仍積極開發南洋的種植產業。直到大正十一年(1922)起,位於菲律賓納卯省塔古姆(Tagum)的松岡興業株式會社麻園,接連面臨勞資糾紛、麻挽工場燒毀等經營困境,松岡遂於大正十四年(1925)起,減少菲律賓的事業投資,將重心轉回台灣。
陳頭與六房堂叔陳錦添,皆為𥴊郊慶豐陳家致力培植的第二、三代家族菁英。兩人年紀相當,皆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。陳錦添專長於農業研究,任職鹿港第二公學院教諭時,曾受慶豐陳家大家長陳奇之囑託,沿著八堡圳支流 (今為員大排) 大量購買優質農地。慶豐陳家保存了一批文書,包括土地契約、保險清單、工作文書、日記手冊等等。其中可見到清末崛起於洛津市井的新興貿易家族,與殖民地資本家密切合作,將其勢力沿著八堡圳往彰化平原擴展,並轉型投入文化教育事業的過程。
陳頭為陳家大房長孫,1925年時,擔任慶豐行生意總管的父親陳灶,壯年猝逝,於是他在結束學業後,返台承擔家族重責大任。陳頭擔任台灣新聞彰化分局長職務時,年僅28歲。此時,正逢台灣新聞社增資並擴大版面的改革時期。松岡富雄社長正積極協助總督府,推動殖民地的現代化、資本化治理進程。1925年5月,《台灣新聞》開始發行夕刊,1927年5月15日起,每週一發行附錄新竹版,1928年2月6日起,每週一、四兩日發行日刊,原為6頁,1930年版面增至8頁,1931年4月起每週二發行附錄高雄版。
附圖一 : 昭和三年十月,八卦山水源地工事落成邀請函,彰化街長楊吉臣邀。
附圖二 : 昭和三年十二月,秀水公學校竣工邀請函,秀水庄長許遜謙、秀水公學校校長佐藤司邀。
根據《台灣日日新報》的報導,昭和二年(1927)八月八日,由台灣新聞社與彰化郡教育會後援,邀請了日本樂壇的花形高勇吉等音樂家,在彰化座舉辦人氣頗高的大型音樂會,積極醞釀著台灣新聞社彰化支局的業務。隔年(1928年) 四月九日,報社增設彰化支局,由陳頭擔任支局長,黃爾璇擔任漢文部主任。從慶豐陳家遺留的陳頭相關文書,可見到陳頭在擔任彰化支局長期間,與彰化各地的進步派庄長,如彰化街長楊吉臣、秀水庄長許遜謙、溪湖庄長楊春木等人,均有交誼。尤其與彰化各地公學校,頗有深厚交往。這可能是因為報社監事坂本素魯哉,及陳頭堂叔陳錦添,均從事教育工作的緣故。
附圖三 : 昭和三年十月,彰化第一公學校告別式邀請函,彰化第一公學校校長山崎貞次邀。
附圖四 : 昭和三年十二月,秀水公學校竣工邀請函,秀水庄長許遜謙、秀水公學校校長佐藤司邀。
然而,彰化既是報社總部鄰近的農業大縣,也是1920年代農民運動與民族主義運動的大本營,陳頭當時的工作並不容易進行。1925年,二林蔗農與文化協會李應章醫師發起二林蔗農組合,壓迫性的甘蔗收購制度,促發了各地的農民抗爭運動,經由簡吉等人的奔走與日本勞農黨的協助,組成了台灣農民組合。而文化協會舉辦的活動,亦經常與日人主辦的親官方報紙發生衝突。例如,大正十五年(1926),台日報社課長收受蔣渭水的廣告費用並發了領收證,報社卻拒絕刊登消息,雙方登上法庭辯論,遂讓「台日社背信事件」受到矚目。
陳頭的鄰居莊太岳、莊垂勝兄弟,向來為林獻堂所器重,莊垂勝於大正十五年(1926)七月,在台中創設了中央俱樂部,集結各路菁英 ; 而文協彰化支部,也於這一年的九月,成立了彰化青年讀書會。大正十五年(1926)底,天皇駕崩,幾乎同時,文化協會陷入左右分裂的僵局。隔年初,黑色青年聯盟大逮捕事件雖讓左翼青年元氣大傷,卻強化了社運人士的團結氛圍。這一年年底,彰化文協持續在天公廟舉辦定期講座,多由賴和、王敏川、陳金懋、郭炳榮、周天啟等具社會主義思想者主講[6]。
到了昭和三年(1928)的五一勞動節,文化協會已與農民組合、工友聯盟結合,集結千餘名民眾,在天公廟舉辦演講會。這一年下半年起,文化協會透過謝雪紅與農民組合及第三國際的合作,大力推動婦女部、青年部與救濟部等組織提綱[7]。此時的文協,已日益傾向共產主義色彩,跟《台灣新聞》松岡社長的政治與經濟立場,明顯相左。
昭和三年七月八日,鹿港街由左翼文協成員蔡葛擔任議長,在文廟舉行青年讀書會,丁瑞圖、周天啟、莊遂性等前輩皆前往述祝詞。當晚接著在泉郊會館舉辦青年讀書會創立懇親會,《台灣民報》生動記錄了現場情景:「....自由演說、俱皆大揮熱辯,大有排山倒海之慨!最後餘興,一齊唱歌至十一時餘,再高呼鹿港青年會萬歲三聲而散云」。鹿港街當時的氛圍,可見一斑。到了十月二十七日,台灣民眾黨第一回巡迴講隊,由丁瑞圖、謝耀東等後援,一千多名民眾,更將鹿港文廟擠得水洩不通。
過往,五福大街上的慶豐行,作為清末崛起於市井的新興貿易船頭行,既是傳統八郊巨賈眼中的暴發戶,又是知識份子與新興中產菁英眼中,巴結殖民地官員的封建餘毒。年輕的陳頭,夾在家族望子成龍的期許、資本家老闆的擴張要求,與鄉親的側目之間,左右為難。昭和三年 (1928) ,慶豐陳家大家長陳奇,在過完七十歲生日不久去世,年輕的家族接班人陳頭,此時正站在新舊世界交替的危機與轉機點上。
昭和四年 (1929) ,逢全球性經濟大恐荒前夕,總督府對五一勞動節嚴陣以待。經過當局再三取締與協商,結論是嚴禁屋外行列及勞働歌,但可於屋內舉式及演講會。五月一日當天,《台灣日日新報》刊登了標題為〈勞動紀念日,行列隊禁止〉的報導。內文提到,台灣民眾黨結合文協與農民組合,提出了「八時間勞働、八時休養、八時間教養制度」口號並大行宣傳。
馬克思主義是1920年代日本大學知青所熟悉並熱烈討論的思想風潮。海外留學歸來的陳頭,是否可能順應當時潮流,刊登此一呼籲勞權的新聞 ? 東京大學明治新聞雑誌文庫所典藏的《臺灣新聞》微縮膠卷或原紙,缺少1926年2月1日至1932年7月12日之間的內容(文協兩次分裂改組,皆在這段期間)。目前尚無法斷言。
唯一可確定的是,這一年勞動節不久後,六月二日,陳頭便在擔任支局長職務期間,以二十九歲的英年,因病去世了。在陳頭的遺物中,收藏了一份昭和四年一月由陳頭蓋章,發給文化協會的廣告領收證。廣告的接洽時間,與文協積極提出「八時間勞働、八時休養、八時間教養制度」的時間點相當接近。考量到前輩蔣渭水在三年前與台日報社的一段公案,這份領收證,實在耐人尋味。
附圖五 : 昭和四年台灣新聞 文化協會領收證。
1920年10月至1932年9月期間,擔任鹿港街長的陳懷澄,為廈郊慶昌行後代,早年曾和傅錫祺、陳滄玉在《中部台灣日報》,即《臺灣新聞》的前身,擔任編輯工作,既是陳頭在新聞工作上的前輩,亦是五福大街上的鄰居。但或許政治立場殊異,或因廈郊慶昌行與𥴊郊慶豐行之間,存在商業競爭關係,由中研院出版的《陳懷澄先生日記》中,至1928年前,皆未提到陳頭或慶豐行相關訊息 ; 目前保存下來的日記內容,亦缺漏了1929這一年。
值得注意的是,1929 年的《臺灣實業界》新聞評論,曾直指《臺灣新聞》為松岡富雄社長個人色彩強烈的報紙,甚至可稱為「松岡的新聞」。該評論表示:「松岡社長過去是位事業家,大概具有政商型傾向。換言之,所謂政商型,就是使作為新聞人的主筆不得不從事社會性地自殺」。學者蔡秀美表示這份報導,暗指松岡的個人意志和決策,扼殺了報社新聞人的風骨。(〈新聞論評:臺灣新聞〉,《臺灣實業界》第1 年第8 號,1929 年11 月,頁11、16。)
陳頭擔任台灣新聞社彰化支局長,僅有十四個月,他去世後不久,1929年八月《台灣民報》的「不平鳴」專欄上,即報導:「鹿港街某書記.....盜用台灣新聞社員的頭銜,亂投稿毀謗街民的是非,因此街民視他如蛇蠍,擬鳴鼓而攻之」。以此看來,陳頭乍逝後,台灣新聞社彰化分局似乎產生了人謀不臧的問題,以致鹿港街坊陷入混亂。此後,《台灣民報》對台灣新聞社的宣傳策略,經常提出嚴厲批評。
但在工農運動興盛之際,社運陣營內部也陷入了分裂與互相攻擊的漩渦。1928年底,文協內部的無政府主義派與共產主義派,在彰化天公廟公開辯論後決裂 ; 1929年,工運領袖連溫卿因路線問題遭文協排斥 ; 1930年,台灣地方自治聯盟從台灣民眾黨分裂而出。1931年總督府展開左翼大逮捕之後,文協、農組、台灣民眾黨,均形同瓦解。而台灣新聞報則遲至1933年12月,方繼高雄、新竹之後,於周日發行夕刊中,增刊彰化市報為附錄。
在這一波由蔗糖種植所捲起的驚濤駭浪中,清末崛起於市井的慶豐陳家,僅享有短暫繁華,便淡出了舞台。直到陳家四房新生代陳天爵,在新一波的金融商業組合中,入主鹿港信用合作社,才讓𥴊郊慶豐行在風起雲湧的洛津港重新崛起。
參考文獻 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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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 :
大約八年前,因為學妹力邀,我來到彰化工作。又因父親生病,疫情期間,難以找到外籍看護,因此搬回到鹿港老家,幫年邁的母親分擔一點照顧工作。不料,到了鹿港才發現,父親因詐騙集團的投資邀約,將自己與媽媽的退休金,與一點微薄祖產,全都賠了進去。糊塗的父親,跟高利貸集團借錢,還幫忙跟鄰居、好友遊說投資,最後,欠下了千萬巨債。為了付高額利息,又再欠下許多卡債。父親癌症末期時,眾人可能擔心父親去世,債務無疾而終,頻繁地上門討債。我經常接到催債電話,回家也經常被堵。其中有許多債主是親人、鄰居,甚至兒時的啟蒙恩師。身為照顧者的媽媽,對黑道上門催債,更是經驗豐富。後來慢慢得知,父親曾跟老家親戚借錢沒還,因此有幾位遠親不斷催促爸媽搬離中山路老街的祖傳老宅,讓他們賣掉這位於觀光區老街,炙手可熱的地皮。
承受巨大財務壓力的媽媽,已經輕微失智。古董商會來家中,跟媽半騙半買。我跟弟弟都曾在事後,以數倍代價跟對方贖回文物。有一次,媽收下兩千元,賣掉一批家族古老文件。經鹿港文化耆老提醒,網路正在公開拍賣,我只好花四萬元,再從網路拍回來。離開鹿港後,我較有餘裕研究這份文件內容,了解家族的興衰變遷歷程。據此積極說服族中長輩,共同保護老家文化資產。很幸運的,有位長輩仗義買下了積極主張變賣老屋的親族持分,終於讓媽免於被驅趕、老家暫時避開化為塵土的厄運。
持續探索這份文件中所揭示的日治時期鹿港大街政商關係、社會文化思想變遷,其精彩複雜,超乎我的想像,我計畫將持續投入進行研究探討,不定期發表,並將其轉化為紀實文學、展覽,及跨領域的藝術創作展演。也算是我對家族、鹿港及台灣,一份小小的回饋與真誠致歉。